明海英 中国社会科学报 2016年2月26日第913期

　　社会机制与物理机制的同构现象，既是沟通物理学与社会科学的桥梁，又是促进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汇流的杠杆。它吸引着研究者把物理学的思维方式与方法，向社会科学延伸、移植和渗透。

　　借助物理学方法研究社会现象

　　社会物理学，是应用以物理学为代表的自然科学中成熟的思路、概念、原理和方法，去揭示、模拟、移植、解释和寻求社会行为规律的交叉学科。“社会物理学的核心思想，就是借助物理学中的一些概念和方法，研究社会现象及其规律。”中国科学院自动化研究所研究员王飞跃表示，社会物理学要探索的是，社会发展规律与成熟的物理机制的同构。

　　自孔德提出社会物理学以来，这门学科经历了古典、近代和现代社会物理学的三个阶段。古典社会物理学，通过力学体系的机械论，去看待和阐述复杂的社会现象。由于它的牵强等原因，不久就被人们遗弃了。

　　“从一般物理学思想和原理的定性指导式的广度应用，到具体数学概念和方法的定量分析式的深度应用，这一转折发生于19、20世纪之交。”中国科学院科技政策与管理科学研究所研究员牛文元介绍道。近代社会物理学企图将自然科学中尤其是物理学中相当成熟的规则，嫁接性地运用到经济计量、人口分析、空间活动、过程模拟、政治运动、社会行为中，以解释等级性、协调性、选择性、偏好性、不确定性和自组织行为等，并力求在一个可计量的系统中作出某种严格的解释。

　　互联网普及后，网络社会中个体行为同粒子行为的极大相似性，催生了现代社会物理学的快速成长。牛文元表示，现代社会物理学最显著的特点是“量子化的社会和社会的量子化”。社会物理学家正在试图对“为什么人类行为类似于粒子运动”的提法进行诊释，探索如何从社会微观行为的随机与无序中揭示社会宏观行为的共性特征。

　　像了解分子一样了解社会？

　　如今，社会物理学的概念和方法已在社会问题和经济问题的研究及分析中得到了广泛应用。王飞跃表示，人工社会方法的提出，为社会物理学的发展提供了新的空间。社会计算的兴起，也为社会物理学的应用提供了新的工具。

　　牛文元介绍，现代社会物理学着眼于社会网络分析和人的行为规则分析，试图通过分析个体行为的“随机无序”向群体行为的“共振响应”这个复杂转换过程，认识、监控和把握其过程、路径、强度、速率和节点，揭示“社会物理量”随时间变化的轨迹，有效把握过程函数一阶导数和二阶导数的联合效应，从而达到先兆捕捉、先期识别、先行掌控社会动态演化过程的目的。他举例道，诸如，应用“力的合成”解释干旱地区绿洲系统的调控机理；应用生命周期过程和放射元素半衰期理论，解释技术发明的扩散过程。

　　不过，有学者提醒，不应对社会物理学寄予太高的期望，并表示，很难想象社会物理学能够起到物理学的作用，并具有物理学的客观性、适用性和准确性。王飞跃则认为，为什么不能用同样可精确测度的术语像了解分子一样了解社会？为什么不能像医治身上的疾病那样医治战争和社会的不公所造成的创伤？为什么不能像预测行星的未来轨迹那样预测历史发展进程？这些曾是极端的社会科学实证主义者的“目标”，但这种“信念”在相当程度上已被社会科学研究的主流所摒弃。

　　“实证现象的不易观测性和数据的难以获得，让我们暂时无法像物理学一样很精确地给出某个普适性的方程对某类现象进行描述。”北京师范大学系统科学学院院长狄增如表示，社会物理学发展要走的路仍然很长。

　　为社会发展提供智能服务

　　如何进行个体微观选择的随机性与整体宏观组织的有序性之间的规律识别，如何重构“自然、经济、社会”变化下的社会秩序、社会规则、社会行为、社会管理……此外，随着自然与社会日益广泛的交叉与延伸，随着有机与无机、生命与非生命、现实与虚拟之间界限的清晰度下降，如何将“物理规则、事理广延、心理订正、行为映像”之间的内在联系及“逐级转移萃取”的机理研究，纳入到社会物理学的基本研究内容，是现代社会物理学面临的又一挑战。

　　“社会物理学可以辐射的领域有很多。如行人行走究竟依赖什么因素；在一个实际的建筑物里人们该如何撤离；舆论模型能否模拟和预测投票选举结果等，这些都值得进一步研究。”狄增如对记者说，新世纪社会物理学的发展，应该为建立适应信息时代复杂社会生态要求的新型社会治理体制提供科学依据。

　　关于社会物理学的未来发展，王飞跃建议，利用社会信号和大数据，使社会物理学从牛顿系统向默顿系统升华；利用新兴的计算和智能方法及技术，向计算社会物理学迈进；利用网络技术和社会媒体等手段，建立面向各个领域、各种问题的信息物理体系，使其成为智慧社会的基础元素，为社会发展提供智能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