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丐帮”:是天使,还是幽灵

作者:刘彤《光明日报》( 2016年01月09日 06版)

CFP

    从抓住节日时机“讨要红包”,到编撰各类段子“诱骗红包”,再到制造温情陷阱“逼迫红包”,“微信丐帮”一族在如今的朋友圈中愈演愈烈。尤其是最近一首网络歌曲《微信乞丐》在自媒体世界的蹿红,更是唱出了“圈中人”面对“微信丐帮”一族的无奈郁闷与悲喜交加。一方面,“微信丐帮”在向朋友讨要红包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引发情感套现的嫌疑;另一方面,“微信丐帮”在自媒体世界里掀起的这场“社交+支付”的狂欢,客观上又在普通人群里迅速普及、促成了网上支付的现实。那么,我们应该如何理性看待这一现象?又该如何认识自媒体时代自我狂欢所带来的负面伤害?

可爱与可气的“定向乞讨”幽灵

    众所周知,微信朋友圈究其本质其实是基于现实生活熟人圈的一种新媒体延伸,“关注”与“被关注”都是依赖于彼此之间的信任。因此,微信圈中的“乞讨”具有非常鲜明的“定向”特点。第一,定向消费情感。在微信世界中无论是群发“乞讨信息”,还是针对部分人推送“乞讨信息”,消费的都是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现实社会中遇到乞讨者可以选择离开,但面对闺蜜、发小、同学、同事等密友的“乞讨”,被讨对象大多都将陷入十分复杂的两难尴尬境地。第二,定向利益变现。细细梳理朋友圈中铺天盖地的“乞讨信息”,无论是段子诱惑、节日索取,还是温情引诱,最终都会将彼此的情感深度用红包的数值加以衡量,因此出现大量类似“朋友发6.66,喜欢发8.88,爱人发13.14”的直白索要桥段,哭穷、炒作、忽悠等技巧一起上,将利益变现,将情感套现,将现实社会中的真情实感和以信任为基础的朋友圈工具化。

    传统意义上的红包也叫压岁钱,是农历春节时长辈给小朋友包裹在红纸里的零用钱,它代表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美好祝福。后来“红包文化”逐渐发生演变,而随着自媒体世界的兴起和网上支付的流行,红包文化也涂上了互联网的印记,像一个既可爱又可气的“幽灵”,无时无刻不在朋友圈中刷屏、提醒、群发、留言……过度消费着人与人之间难能可贵的情感纽带。

  “社交+支付”的“无厘头”天使

    2014年央视春晚播出期间,微信红包横空出世,数以亿计的微信用户兴致勃勃地开始了近一年的红包争夺大战,各类微信群里散发红包的“土豪”们往往能赢来一片赞誉之声。经过一年的发展,微信红包已经从最开始的“抢”,演变成而今的“讨”。这个美丽天使,在掀起一场“社交+支付”的时代潮流的同时,也衍生出许多值得关注的现实问题。

    第一,网络自黑背后的亚文化碎屑。“微信丐帮”一族之所以乐此不疲地在朋友圈中进行“讨要”,并非真正要达到“口袋满当当”的目的,也并非真正缺少“几两碎银”,究其原因,来源于网络世界中一直以来存在的“自黑”现象。将恶搞当作幽默,将自嘲上升为一种境界,一方面是在压力下的自我释放,另一方面也是在朋友圈中去找寻一种归属和认同,在坚硬的现实生活中实现一种柔性的抵抗。虽然主观上是寻找与现实社会的和解以及与其他群体对象的交流沟通,但方法僵化,使熟人之间的良性互动走调、变味。

    第二,娱乐化行为暗藏商业推手。事实上,网络红包从最开始的娱乐表象已经逐渐演变成为一种很强的商业营销行为。无论是网络红包与电视节目的联姻,还是“微信丐帮”掀起的一场场乞讨游戏,都迅速实现了网上支付在普通人群中的普及,当然也会引发公众对于部分网络支付平台自我营销的猜测,和对于不能及时兑现的红包资金所产生的“沉淀收益”的质疑。

  自律与规制使幽灵变天使

    现实社会中的乞丐固然令人心生怜惜,但在人流密集的地铁、车站等特殊地区,占地乞丐造成的交通阻塞、影响公共利益等现象,仍然会让人生厌。同样的道理,自媒体世界中的“微信丐帮”一族,虽然出于娱乐、表情可爱,但过度刷屏、重复推送,影响朋友圈中的“交通”和破坏朋友圈里的“秩序”,也必然会让人感觉到不愉快。如何解决,取决于各方的智慧和抉择:首先,每一个自媒体的使用者,应该自觉提高新媒体素养和意识,自觉维护自媒体生态圈的纯洁度。其次,微信运营主体也应该通过技术的手段清理、屏蔽此类信息,增加举报环节,不要让朋友圈变成一个变质的卖场和江湖。最后,被讨者也应该抵制这种行为,除采取设置权限、删除、屏蔽等手段外,还应该拒绝转发,主动斩断链条。

    总之,自律与规制结合,柔性与刚性并举,才能让“微信丐帮”多些“职业道德”,让朋友圈多些“可爱营销”。

    (作者系四川传媒学院副教授、四川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特约评论员)